1991年，四川65岁老汉王有才因妻子重病住院一事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一次偶然机会下，他帮助邻居家难产母牛接生，得到了邻居赠予的一头瘦弱小牛，从此开启了王老汉夫妇和小牛相依为命的日子。
3年后，王老汉的妻子因重病离世，一度想不开的王老汉陷入过去种种的纠结和自责中，小牛报恩为王老汉解开心结，陪伴王老汉走过最难熬的日日夜夜，回忆起曾经的美好，重新点燃努力活下去的希望。
“要个小牛犊，就答应结婚。”
四川老汉王有才，是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。
他家原本是祖传的兽医，王有才也从他父亲手里，学到了不少的本事。
只是后来的那几年里，发生了一些事情。王有才的父亲因多年给地主做事被翻了旧账，遭了其他人的记恨，让人一路拖到了大街上。
回来后的老父亲消极颓废，在窗前坐了一整晚，天亮之前吞药自杀了。
从那一天开始，王有才家里彻底落魄。
父亲攒下的家底，也都尽数让人掏空。
没两个月，母亲又病逝。
他被驱赶到村后一间破旧的老屋居住，靠打些零工为生。
孤家寡人的一直活到了51岁，才因着媒人帮忙，娶了个37岁的残疾女人为妻。
女人叫红燕，天生有一条腿是畸形的。
红燕上面有两个姐姐，下面有一个弟弟。姐姐弟弟都已成婚，唯独她因为残疾的原因拖到了37岁，都没能说上门亲事。
媒人觉着，红燕和王有才凑成一对，也能过日子，于是就张罗着给他们说亲。
王有才听说了红燕的情况以后，心里虽有不满，可也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了。默不作声地蹲在门口叹了半天的气，一股脑儿地答应了下来。
没过两天，媒人窘迫不安地前来传话。
说是红燕家里，要一头小牛犊作为聘礼，不然不嫁。
王有才听了就急眼了，他原本也不是那么想要娶这个残疾女人的，可一听到这女人居然还要一头小牛犊，气就不打一处来。
他到哪儿弄这么一头小牛犊去。
媒人左右逢源，好话说尽，却没能让红燕改变主意。
红燕铁了心地表示，结婚可以，但就要一头小牛犊。
她可以完全不在乎，要嫁过去的人家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。
但她只要一头小牛犊。
王有才实在拿不出来钱，媒人就给他出了主意，带他上门，让他当着女方父母的面诚恳发誓。
“小牛犊现下实是拿不出来，但是我保证，以后！以后好好过日子，挣下了钱一定给她买头小牛犊！”
红燕的父母比王有才大不了几岁。
只是见着他老实，又想到红燕的情况，深思熟虑了几日，终于松了口，不顾红燕的反对，答应了亲事。
结婚也并没有大办。
王有才借了辆推车，到红燕家接人。
红燕穿着二姐的旧衣，坐上了王有才的车。
他们在路人的频频注视下，就这么回了王有才的家。
一路上，红燕多次拉扯裤脚，见人就把头低下去。
王有才停下休息的时候，注意到了红燕的反常举动，或许是他们有相似的经历，他仿佛能够感受到红燕心底的自卑。
不动声色走过去，脱下特意借来的外衣，盖在了红燕的腿上，然后继续赶路。
腿上有了遮挡，红燕明显自在了些，她偷偷打量了王有才一眼，最初的不满也打消了些。
他们回到家，在门口贴了喜字，这就算是结婚了。
红燕的腿勉强能走。
可她的身体不好，说是娘胎里落下的病根。
大多数时间都是病着的，整日大把大把地吃药。家里的活计帮不上忙，病起来，天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。
开始的一年多，两个人都是奔着踏踏实实过日子去的，虽然没什么感情，可日子倒也过得自在。
后来为了给她治病，王有才辛苦攒下的那点钱，全都填了无底洞。
一年又一年，转眼14年过去了。
王有才也屡屡不满，抱怨着红燕拖累了他。
才入了春，红燕又病了。
撑了有小半个月，咳得见了血，才不得不送到了县城的医院。
医生给红燕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后，告诉王老汉，红燕患上肺癌，情况并不乐观。
治病需要花费好大一笔钱，可依着红燕的情况，能不能治得好把握并不大。而且红燕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差，即便手术成功了，手术后能活多久也没人可以保证。
他们让王有才来做这个决定，要不要给红燕治病。
王有才拖着借来的推车，垂头耷脑地一路走了回去。
一千块钱他都拿不出来，在现实的面前，心里其实早已经做出了选择。只是仍然会内疚，会怀念和红燕一起生活的日子，会舍不得。
走着走着就红了眼眶，然后停下来歇一会儿，抹一会儿眼泪，再继续赶路。
红燕放弃治病，王有才偶然救下难产母牛
红燕早就知道生病的事情了，家里距离医院将近20里路，王有才的年纪大了，身体也不好，不能每天都到医院来，于是隔一天来一次。
这一天，王有才带着一个蔫儿了许多的苹果，来看红燕。
他把苹果递给了红燕，红燕看到他满手都是伤，就问了一句。
王有才推说，是帮人干了点儿活弄的。
苹果也是人家给的，他留了一个晚上，就给红燕带来了，自己一口都没舍得吃。
红燕把苹果掰开，递给王有才一半，王有才说什么都不肯吃，可招架不住红燕的坚持，小小地咬了一口，露出憨蠢的笑容。“甜。”
红燕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，也跟着啃了一口。
他没有告诉红燕，他昨天跟着同村的人去人家砖厂干活了，搬了一天的砖，落得满手的伤，赚了二十二块钱。
结算钱的时候，他看到人家桌子上放蔫儿了的苹果，想着红燕也有好久没吃过了。
人家算账的人看出了他的心思，就顺手把那个蔫儿的苹果送给了他，他这一晚上一直吞口水，可还是把苹果留给了红燕。
“不然就放弃吧。”红燕啃着苹果，漫不经心地劝他。
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是个什么情况了，治下去的意义也不大，她不想临死了还要拖累王有才，那么多的钱他以后可怎么还。
王有才愣了一下，眼眶瞬间就红了，他迟了很久才应了声，“嗯。”
他又借来别人的推车，推着红燕一路回家，就像他娶她的那一天。
半夜里，邻居五婶的孙子突然来砸门，把王有才从睡梦里吵醒。
他披了件衣服就出来开门。
“叔，我家的母牛难产了，生不下来！我奶奶让我来求你！”五婶的孙子急得带着哭腔说道，家里全凭着那一头牛吃饭呢，牛要是死了，他们家可就完了。
他爹前些时候进了城去买种子，还没回来，谁知大半夜的牛叫个不停，五婶告诉他，牛要下崽了。他们在跟前守了好久，小牛就是出不来。
五婶一拍大腿说了句，坏了。
知道母牛是难产了，再拖下去，母牛和小牛都得死。于是想到了王有才，王有才打小跟着他爹学这个，肯定知道该怎么办。
就让孙子来求救。
王有才迟疑了一阵儿，转过头进了屋。
翻出来早先藏起来的工具。
“干什么去？”红燕问他。
“你先睡吧，我去五婶家里瞧瞧。”王有才说完，提着东西，跟着五婶的孙子出了门。
一进五婶家，五婶就急得扑了过来，拉着他往母牛跟前去，“快看看，快看看，牛要不行了！哎呦，这可怎么办才好啊！”
王有才凑到母牛跟前，先是探手在母牛肚子上摸了一把。
母牛撑了好一阵儿，早已经没了力气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，眼睛里不断涌出眼泪，绝望地看着周围，似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。
“怎么样？”五婶问。
“有点麻烦，这肚皮里两个呢。”王有才摸着母牛的肚皮，推断着情况说，“婶，多久了？怕是肚子里的小牛保不住啊。”
“两个都保不住？”五婶的孙子问了一句。
“难说，不好弄啊。”王有才也为难，他跪在地上，直接用嘴对着母牛的嘴吹气，翻了白眼的母牛才缓缓恢复意识。
“他叔，保大的，保大的！”五婶当机立断，要求王有才保母牛。
听了五婶的话，王有才狠了狠心，决定保母牛。可当他的手再一次摸到母牛的肚皮时，母牛突然间抬了头，噙着泪水的眼睛无助地望向王有才。
像是在祈求他，保住自己的孩子。
王有才在那一瞬间动容了，伸手摸了摸母牛的脖子，安慰它。
母牛虚弱地倒在地上，发出无力的哀嚎。
王有才试探着伸手进去，确认了小牛的位置，摆弄好小牛的四肢，用力往外一扯。
常年劳作，他的身体瘦得不成样子，好在还有些力气。，经过他一再努力，终于将第一头小牛从母牛的肚子里扯了出来，割断脐带，抢救了一番，小牛竟然有了知觉！
见此情形，大家都松了口气。
可母牛的肚子里还有一头小牛！
王有才顾不上累到虚脱的双手，以及满身血污的狼狈，又凑到母牛跟前去拉第二头小牛。
可是这一次不同，小牛的位置不太好，而且四肢... ...王有才试了几次，都没办法把小牛成功拉出。眼看着天都要亮了，母牛疼得浑身颤抖，撑不了多久了。
王有才从箱子里掏出一把奇怪的干草，就手点燃，往母牛鼻子前一熏。
母牛打了个喷嚏。
王有才立刻把点燃的干草交给五婶的孙子，就着这一股劲儿，他奋力将第二头小牛从母牛的肚子里拉了出来。
母牛终于松了口气，无力地栽倒在一旁。
王有才检查着两头小牛的情况，晚些才生下来的这头小牛，情况不太好。
王有才拼尽全力救下了五婶家的母牛，五婶的儿子回来后，为了感激王有才，他竟将那头病弱的小牛犊送给了王有才。王有才做梦都没有想到，他会因此得到一头小牛。
只是小牛的情况不太好，生来体弱。
巧的是，小牛的一只脚竟然是跛的。
不过王有才和红燕这对饱受贫穷的夫妻，却将这一头小牛犊视作宝贝。
王有才耗费了极大的精力，来照顾小牛犊。
在他的精心饲养下，小牛犊的情况也在日益好转，独自忍受病痛折磨的红燕，自从家里有了小牛犊，竟然也有了精神。
红燕病情反复，小牛陪伴夫妻俩度过难熬的三年
红燕放弃了治疗以后，每个月会到医院拿一次止疼药。
单是这一项支出，就足以令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，更加艰难。
王有才为了红燕，借遍了所有认识的人，欠了一笔又一笔，他将每一笔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，就连三毛五毛的也都清楚记着。
有一天，红燕无意间翻出了他的本子，她虽然不识字，可看着上面用铅笔一笔一划，写出的满满的字，她明白那代表着什么。
忍不住，抱着本子哭了起来。
为了省钱，她故意不吃药，每当王有才问起的时候，她就说是忘记了。
王有才抱怨道，“什么都忘，你怎么不把自己忘了。”
红燕继续我行我素，白天，她跟着王有才一起下地，给别人干活。天黑了，他们就牵着小牛慢慢往回走。
“等牛儿再长大一点，你就可以骑着它来回走了。”王有才牵着小牛走在前面，摸着小牛的脑袋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。
现在虽然苦，虽然累，可他们有了小牛，好像日子一下子就有了奔头。
小牛跛着一只脚，走起来一瘸一拐的，和红燕很像。
“还记得不，结婚那会儿，你要一头小牛。我说我没钱买，以后一定给你买一头。你看现在，不都有了嘛！”王有才自顾自地说着，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。
“那你知道，我为啥一定要一头小牛不？”红燕走在他后面，拉着系在王有才身上的带子，怕跟不上。
她告诉王有才，她的两个姐姐嫁人的时候，都要了一头小牛犊。
后来家里给她说亲事，她偷听到家人说，她这样的就什么都不要了，早一点嫁出去，还能给家里省点粮食。
她的二姐，长得还没她好看呢。
当初相亲的时候，人家来家里，也是一眼看上了红燕，才答应给一头小牛的。
可谁知，在听说红燕是个坡子后，立马改变了主意，定了她二姐。
自尊心受挫的她就决定，以后嫁人，也要一头小牛犊。
王有才听了她的话，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。
后来一年一年的耽搁下来，她就37岁了。媒人到家里来说亲，说是给说了个五十来岁的单身汉，她心里犹豫，可爹娘一口答应了下来，只想早点把她嫁出去。
她故意刁难，要一头小牛。
谁知道王有才跟着媒人上门磕头，她也是被王有才的诚恳打动了。
而真正打动她的，是王有才在迎亲那天的路上，给她盖住了腿，从那天开始，她就决定要好好跟王有才过日子了。
她图的，从来都不是一头小牛。
日子一天天的过去，小牛也在一天天的长大，慢慢的，村里的人常常能在村口看到这样一副画面。
跛脚的红燕坐在跛脚的小牛背上，王有才牵着跛脚的小牛走在前面。
不论其他人如何嘲笑，他们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，平淡地从人前走过，一如岁月在他们的生命里留下的痕迹。
有一天，王有才突然发现该去医院拿药了，可红燕的药瓶里却还有着大半瓶。
王有才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。
他询问红燕，为什么不好好吃药。红燕说出自己心里的话，她不想再拖累王有才了。
那是王有才第一次对红燕动手，面对不想活下去的红燕，他狠狠抽了红燕一个耳光，要她清醒。可打了红燕，他就后悔了，赌气坐在了门口。
小牛凑了他跟前，像是能够感受他的绝望那般，不断地把头凑到他怀里、肩上。
王有才几次推开小牛，小牛都会继续凑上来，如此反复，推攮了几番，王有才再也绷不住了，他抱着小牛嚎啕大哭。
红燕病故，小牛陪伴王有才走出悲伤
红燕的病撑了三年，第三年末，还是没能熬过去。
按照她的医院，王有才将她葬在了村口那棵老槐树下，红燕说过，这样她就能每天看到王有才出去和回来了。
自从红燕去世后，王有才再没了从前的心劲儿，村里的人常常看到他独自一人牵着小牛到处溜达，走到哪儿，就坐下来，停上好一会儿。
王有才沉浸在悲伤里，没了活下去的信念。
只有那头跛脚的小牛，每天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。
也许，红燕活着的时候，王有才并不觉得她有那么重要，可是当她没了，王有才这才发觉，原来她对自己而言那么重要。
每每看到王有才突然大哭，无法控制。
小牛都会凑到王有才跟前，依偎在他身边，默默陪伴。
它一瘸一拐的样子，总是能够让王有才想起红燕。
回想起当初，他也曾嫌弃过红燕是个跛脚的，不是很想娶她。
只不过日子太苦了，需要有人做个伴才答应下来，他还曾觉得一个跛脚的女人，不值一头小牛想要放弃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他只怨自己没能多攒点钱，让她吃点好的。
她吃了那么多的白药片，一定很苦吧，唯一一次吃点甜的，还是那个蔫儿了吧唧的苹果。
王有才哭到肩膀一抖一抖的，每抽泣一下，肺都在颤，倒抽地眼泪呛进鼻子里，他拼命咳嗽着。咳得都吐了，昨天夜里吃的野菜都吐出来了。
小牛伸出舌头去舔他的头，想要借由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。
一度陷入绝望的王有才，突然觉得生活没了意思，他趁着夜里，把红燕留下的药一股脑儿的都吞了下去。
小牛就像是感知到了危险，不顾一切地撞进了大门，咬着他肩膀的衣服，将已经口吐白沫的王有才连拖带拽地扯到了河边，丢进了冰冷的河水里。
河水勉强没过小腿，但是在当下时节，一到夜里就冰冷得过分。
王有才被丢进水里咕咚咕咚地喝了不少冷水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，他努力爬到岸边，哗哗吐了起来。
最后无力地瘫倒在一旁。
小牛凑到他身边趴下，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风取暖。
早上，再一次醒来的王有才坐在河边沉思了很久。
他走到河边洗了把脸，牵着小牛回了家。
从那一天开始，王有才就变了，他不再整日沉浸在失去红燕的悲痛中，重新振作，开始积极面对生活。
他翻出之前记账的小本本，一页一页地翻着，看着一笔笔的欠款，打算把它们还清。
可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，突然怔住了。
原来那时候红燕用铅笔，在本子的最后一页画了张画，画上是他牵着小牛，红燕坐在牛背上，她画得不太好，勉强能够看得出来。
王有才释然了，对他而言，生活的确很苦，可他们也曾有过开心、幸福的时候。
他把本子小心收好，开始努力做事，村子里农活比较多，并不愁找不到事情做，做一天就算一天的钱。，找不到农活的时候，他就去附近砖厂帮忙搬砖。
小牛一直陪着他，一瘸一拐的，好像回到了当初红燕陪着他在地里做事的样子。
王有才靠着这样一点一点的攒钱，一笔一笔的还清了当时欠下的钱。
闲来无事，他就会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页，看一看红燕留下的那幅画。
生活从来都是沉重的，努力想要活好的人需要承担更大的压力。
苦难从不会因为妥协而减少，面对无望的人生，就应该生出希望，而不是一味沉浸在绝望之中。不管生活有多少难以言喻的悲伤，都应该鼓足勇气用力活下去。
不是有那么句话吗，我们所浪费的今天，是昨天死去的人，所渴望的明天。
愿人世间少一些坎坷磨难，愿所有人，都有勇气面对明天迎接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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